在连守仁等人的身后,又围了一圈,是连朵儿、四郎这些年纪较小的孙子辈。这几个孩子不像连守仁几个那么面色紧张,相反,他们的脸上和他们的行动,都显示着,他们很〖兴〗奋,觉得很好玩。
蒋氏和赵秀娥也站在这一圈人里,蒋氏怀里抱着妞妞,赵秀娥挺着大肚子,显然都不方便往前面去。
连蔓儿只看了一眼,心里就有了底。
这个时候,周氏已经将一大片的韭菜踩踏的不成样子了,她一扭身,又奔旁边的白菜菜畦去了。小白菜已经长出地面有两寸多高,挨挨挤挤的,还没有经过间苗。周氏奔过去,对着这些小白菜就是又踩又踢,一时之间,小白菜伤亡惨重,哀鸿遍野。
任凭周氏这么闹下去,整个后院菜园的这些菜,就都全都完了。那可是一家人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尤其是连老爷子,在这片菜地可是下了大心血的。
连蔓儿想了想,决定,她得帮着把周氏的疯病治好,不是为了这一园子的菜。
这么想着,连蔓儿就跑上前,在古氏身边停了下来。
“哎呀,我奶这病的挺厉害。我爹刚听说,就给我奶请郎中去了,一会就能回来。”连蔓儿做慌乱状。大声地说道。
周氏的脚步略顿,接下来她的骂声更高了,动作变得更大了,那双小脚的踩踏力度也加强了。
“我奶刚才不还挺好的。咋这一会就病成这样了?”连蔓儿这个时候,就扭过头来,对着古氏道“大伯娘,我奶刚才是和你在一块吧。”
古氏就是一怔。
“大伯娘,我奶这样,肯定不能跟着我大伯去上任了。你肯定得留下来。伺候我奶。”连蔓儿也不等她反应过来,又飞快地说道。
“大伯娘,我说话你还别不信。”连蔓儿左右看了看,又将声音压低了道“一会来了郎中,就得说我奶不能出远门。你就得留下来伺候我奶。别人咋说都不行!”
连蔓儿说完,就意味深长地看着古氏。
古氏张了张嘴,她听出了连蔓儿话中的意思。过去。如果连蔓儿这么说,她也许不信、不怕,但是今天。经过了刚才的事,她不得不信。
连守信和张氏在三十里营子,有这个影响力。
不让她跟着连守仁上任,反而让她留下来伺候周氏,这是她无论如何无法忍受的。
“娘啊,你老消消气,咱回屋吧。”古氏连忙招呼连守仁和连继祖,上前去,要将周氏往屋里拉。
这次的劝阻,终于有了诚意。
但是周氏却还不肯罢休。
她将小白菜都踩踏完了。就甩开上前来的古氏等人,又虎虎生风地扑向了对面的旱黄瓜菜畦。
旱黄瓜秧子已经爬满了架子,下面结着大大小小的旱黄瓜。
周氏脚踢、手抓,一会的工夫,就祸害了半菜畦的旱黄瓜,不过她的脸上和手上。也见了伤,是她扑拉秸秆架子自己弄伤的。
因为受伤吃疼,周氏更气了,动作也更加疯狂起来,就好像面对的不是旱黄瓜,而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哎呀,我奶这疯病咋这厉害那?”连蔓儿又走近了些,站在赵秀娥身边,大声地说道。
“可不,我还没看见气疯成这样地那。”赵秀娥就道。
气疯,被谁气疯的那?
连蔓儿没理赵秀娥的茬。
“秀娥嫂子,这疯病,她都是有根的吧,听说还传代。就你们镇上那个黄婆子,她好像是四五十岁的时候疯的。她闺女原来好好的,结果前几天,不知道咋回事,也疯了。人都说,这是她娘传给她的疯病。”
“昨个儿我还听说,那家人要把黄婆子的闺女给送回来。说是要知道她有这个疯根,就不跟她做亲啥的。还说老黄家不厚道,瞒着闺女的疯病骗婚啥的,要跟老黄家讨要彩礼那。”
周氏嘴里的骂声戛然而止,脚下动了动,却没再踢向旱黄瓜秧,她一手抓着旱黄瓜秧子,朝连蔓儿这边扭过头来。
众人就齐齐地惊呼起来。
原来周氏扭身的时候,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突然一滑,整个身子失去了平衡,往后栽倒下来。紧跟在周氏身后的连秀儿忙去扶周氏,却也被带着摔倒。连秀儿情急之下,一只手乱抓,就抓住了旁边的古氏。
这三个叠成了一堆,摔倒在旱黄瓜菜畦里。
连守仁、连守义和连继祖这时都急忙上前,将三个人搀扶了起来,慢慢地走了过来。
“哎妈呀,咋这么臭。”赵秀娥皱了皱眉,捂住了。鼻。
连蔓儿也觉得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忙学着赵秀娥的样子,用手捂住了。鼻。
“啊,是六郎,肯定是他,又在黄瓜架子底下拉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