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护法背对着她，良久点了点头。

“多谢，”凤倾城忽地笑了，“还有，也谢谢你刚刚救了我。”

玄护法身子微微一顿，但最终什么都没有再说，径自离去……

当晚，凤倾城有些倦顿，躺在床上思索，另一张床上的蒲银察觉到她并没有睡着，忍不住开口，“慕王妃？”

“嗯。”凤倾城轻声应道。

“为什么不放弃呢？”蒲银本来就性格外向，说话也并不会太过顾忌，有什么就说什么，“你已经知道慕王爷是圣君了，还在坚持什么？”

“坚持什么……”凤倾城也不知道，这个问题她问过自己无数次，她大可以带着希儿想办法一起藏起来，不理所有的事，可是也许心底隐隐是希望慕千恩能够恢复的吧？

“玄护法说他不可能变成之前了，”蒲银见凤倾城沉默，试探着说道，“你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蒲银，如果有一天你大哥蒲铁变坏了，你会怎么做？”凤倾城反问。

“大哥不会的。”蒲银想了想摇头。

“我是说如果，”凤倾城轻轻笑了，世人都不愿意接受这种假设，“你会抛弃他，或者杀了他吗？”

“不会，”蒲银有些艰难地开口，与此同时她也明白了凤倾城的选择，“可是慕王妃，你就不怕吗？”

“怕什么？”

“他如果杀了你呢？”蒲银听玄护法说过圣君的灵力深不可测。

凤倾城想起了圣君那必杀的一击，心陡然一疼，“若能换他片刻内疚，也许就值得了吧……”

久久，凤倾城没有听到蒲银的回应，也许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可是，殿内突然有阵异样的气息，凤倾城这才意识到不太对劲，她嗖得一声从床上跃起，警惕地盯着周围。

“倾城，是我。”慕千恩的声音响起。

凤倾城召出法杖，发现蒲银在床边昏睡过去，而一袭白衣的慕千恩站在她身侧，凤倾城斥道，“放开她！”

慕千恩担心凤倾城惊动其他人，抬手施下结界，“倾城，我不会伤害她，只是她不能知道这么多。”

“你……真的是千恩？”凤倾城忆起那日的慕千恩，将信将疑。

“嗯。”慕千恩点头，快步上前，一把将凤倾城拥入怀中，“倾城，对不起！”

“什么？”

“今日我对你差点酿下大错，”慕千恩松开她，扳过她的双肩，凝视着她，“对不起，最后一刻若不是我拼尽全力，怕是你就要……”

“所以是你最后抵御住了圣君的意愿？”凤倾城问道。

“倾城，你走吧。”慕千恩忽然开口。

“为什么？”凤倾城不明白他的意思。

“云天长老回来了，他并没有找到冥霜长老，对么？”慕千恩反问道。

凤倾城点了点头，慕千恩苦笑，“所以，你始终无法辨别我与圣君，听我的话，带着希儿跟初尘走，他可以将你们藏起来，神不知鬼不觉。”

“那你呢？”凤倾城轻声问道。

“只要你和希儿活着，其他的都不重要，就算我真的变成了十恶不赦的圣君，就算我真的对上了阎君，我都死而无憾，因为我知道你和希儿平安。”慕千恩轻轻地抚摸着凤倾城的脸，“好好抚养希儿长大成人，不要让他知道他的爹是个坏人。”

“不，他的爹不是坏人。”凤倾城鼻子微酸，她看着憔悴的慕千恩，知道他定然又是耗费了巨大的灵力才能抑制住圣君，“千恩，告诉我，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你？”

“没有。”慕千恩垂首，拉着凤倾城在一旁坐下，“倾城，今世遇到你，我真的没有遗憾了，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最幸福的时候，哪怕以后只能永远被压抑在黑暗之中，你和希儿就足以让我回忆了。听话，走吧。”

“我不要！”凤倾城一把抱住慕千恩，“我不要，不要你丢下我、丢下希儿，一定有办法的，我一定会找到冥霜长老，一定会救你！”

“倾城，别傻了。”慕千恩别过头去，但眼中分明闪动着晶莹的光，“就当是为了我，照顾希儿，好好活下去。”

“如果我让你杀了我，你会么？”凤倾城想到蒲银的问题，轻声问道。

“傻瓜，不如你现在杀了我，至少灵域、天临大陆还有阎界都会就此归于平静。”慕千恩仿佛被凤倾城提醒了似的，从凤倾城袖中抽出那把她惯用的匕首，塞入她手中，“倾城，杀了我，就趁现在。”

什么？凤倾城怔怔地看着他，又望向手中的匕首。

“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你知道你杀不了圣君，”慕千恩冲她绽出一抹温柔的笑，“可是，我不会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