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收好钱啊,市里偷钱的三只手更多。我昨天在市里城北二道巷子那边听见个金陵女人哭,他们租了房子结果被翻了个底朝天,变卖老家祖产的钱全被偷了,连家里男人给儿子用子弹壳做的坦克车、给她做的铜耳坠也被偷了,现在小偷丧尽天良”
听到后面这句话,孙征南猛然身躯一震。
他急忙去人群里找刚才话的人,最后看到是个戴着斗笠的老太太在唠叨。
于是他把一个生拉出来让他来看着其他生,自己快步过去问老太太:“大婶子你好,我问你个事,你什么?你在翁洲听见有女人他男人给儿子用子弹壳做了坦克车、给她做了铜耳坠?”
老太太拉了拉斗笠用一块手绢擦脸上的汗,:“对,都让小偷给偷了。”
“她是金陵人?你怎么知道?”
“一听口音能听个差不多,她骂小偷的时候满嘴的‘一逼吊糟’,她男人短命死在南疆也是‘一逼吊糟’”
孙征南激动的身躯都要哆嗦起来。
不过他很快控制住了情绪,几次深吸气后问道:“她住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老太太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在二道巷子东头一棵大柳树下看见她的,她那会指着柳树旁边的一个门偷了她家东西的人在里面,她想来要东西,但人家不开门,她只能哭。”
有人吆喝一声‘六姑’,老太太:“哎,我亲戚找我了,后生你让开,我走了。”
然后她很快钻进人群消失了。
孙征南立马去找王忆,道:“王老师、王老师,我有重要情报向你汇报,是关于我们班长的情报!”
清点人数的王忆诧异扭头:“你们班长不是没了吗?哦,你你在这里看见你们班长的家属了?”
孙征南摇摇头:“不是,是刚才听人应该在翁洲城北一个叫二道巷子的地方碰到我班长的爱人了!”
王忆问道:“消息靠谱吗?咱生产队那么多人帮你打听也没打听到呀。”
孙征南道:“不敢,不过可能性较大,我们班长家是金陵的,他老婆也是金陵的,刚才那老太太听出妇女的口音是金陵的。”
“而且还妇女家里被偷了,这钱是变卖家产所得,我曾经跟你过,我们班长的家人当初就是变卖了在金陵的家产来翁洲这边了。”
“还有她听妇女丈夫战死在南疆,丈夫还用子弹壳给她做过耳坠、给孩子做过坦克车”
王忆点头道:“那还真是八九不离十了,我听你你们班长手很巧,用子弹壳给你们班里有孩子的都做过玩具。”
孙征南郑重的:“对!”
王忆:“那这样,现在天色还早,咱俩先把低年级生送上船,然后你和徐老师赶紧去市里转转、打听打听。”
“下午的考试我和祝老师来负责,那个、那个你俩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及时跟咱队里联系吧,嗯,咱联系不方便,不过下午我们在公社,这样你可以跟张有信联系”
“不行,”他摇摇头,“张有信这会在外岛送信,那你跟庄满仓联系吧,我给你他的电话,你找他要公社上派出所的电话,我跟他的关系你了解,不用怕麻烦他。”
孙征南感激的:“好,王老师,那你和祝老师费点事吧。”
王忆拍拍他肩膀:“这什么话?我还想帮你们一起去找你们班长的爱人呢,要不然你们等一等,等明天再去?”
孙征南道:“王老师,我等的了,大炮肯定等不了!”
王忆道:“行,那把低年级生送走,你赶紧过去找大炮。”
他们清点人数无误,王向红开船返程。
王忆和孙征南回公社。
路途可不近,孙征南等不及了,直接甩开王忆快步跑。
王忆笑了:小样,你当老子在82年的身体是白锻炼的吗?你当我跟不上你?行,你跑!
草,跑的怎么这么快?草,肺、肺子都要喘出来了,你跑这么快当什么老师,你去国家队练长跑啊
王忆气喘吁吁,大概过了十来分钟他又看到了孙征南。
孙征南和徐横迎面奔跑而来
“王老师你怎么了?怎么好像虚了?”
“别别别瞎,草,我我没事,你们赶紧走吧。”
王忆昂头挺胸又跑了起来。
余力犹在!
孙征南和徐横继续跑,一边快步跑一边聊天:
“王老师体力还挺好,大生,不容易。”
“以后可以带他一起锻炼,我看王老师挺爱锻炼的,天天打拳。”
“太极老头拳?那也叫打拳?”
“算了不这个了,先赶紧去买票坐船,别去的晚了傍晚了,到时候在城里可不好打听嫂子的消息。”
“先去城北的二道巷子,找一棵大柳树,那边可能住着不法分子,从他们那里下手,从他们口中打探嫂子的消息”
两人聊着天到了港口,去客运站大厅买了两张船票,心急火燎的坐船去往市里。
船行到市里,孙征南立马打听了二道巷子的位置,坐了公交车便赶到了。
改革开放之后翁洲发展挺快的,他们这里有船厂,吸引了最早的打工人员来务工。
翁洲也是一座岛屿,不过比县里自然要大的多,这岛屿四面环海其中北部海湾比较深,所以船厂集中在城北地区,这里分布了大量船工子弟校、单位和住宅。
二道巷子是一条小巷子,在一道巷子和三道巷子之间,这些巷子是船工最早的住处,全是平房或者三层以下的小楼房,如今船工已经搬迁到了新楼,这里便被务工的打工人员租赁了。
孙征南进入二道巷子便看到了大柳树。
然后傻眼了。
好几棵柳树!
不过他回忆老太太的话,道:“昨天嫂子在一棵树下哭,然后指着门口哭诉,看看都有哪棵柳树就在门口位置。”
“一共两棵符合要求。”徐横快速的扫视巷子,“班副,要不然找个人问问情况吧”
“找谁问?”孙征南摇摇头,“这边住的都是务工人员,现在城里到处是海底地震和海啸的谣言,把务工的人吓跑了,刚才在船上你没听有人现在市里头给务工人员下通牒了,一旦擅离岗位造成损失就要追究个人责任。”
“反正两棵树,排查一下就行了。”
“不过小心,里面住的很可能是小偷,他们警惕性极高,不要被他们察觉。”
徐横轻声笑道:“我他吗摸南疆前线的舌头都不出差错,何况只是一群偷儿?”
“任何时候!别小看敌人!”孙征南一把拽住他衣领压低声音叮嘱一句。
徐横老老实实的点头。
他找了一户刷着绿色油漆铁门的人家,看看没人爬上了柳树,踩着枝杈往院子里看去。
院子里晒着不少衣服裤子。
一阵风吹过,他闻见的不是肥皂或者洗衣粉的味道,而是油墨味儿。
这样他皱了皱眉头,一群小偷家里怎么会有油墨味儿?不去偷东西改行搞印刷了?
院子里很安静,一条狼狗趴在阴影里睡觉。
他仔细打量院子和屋子,然后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窗台向阳处晒了一台小机器,长条立方形,大小就跟个大号的手电筒差不多。
当然它跟手电筒毫无关系。
这是一台电台!
而且凑巧的是徐横非常了解这种电台,这款电台名为ht-2电台,之前在南疆作战的时候,他们的敌人手里最多的就是这种电台。
但这款电台不是百越自产,是他们在抗击美帝的战争中缴获的军用物资。
为了避免出错,徐横眯着眼睛仔细看向那电台,同时心里也在回忆当初到的关于这电台的知识:
越战时期,南越在cia的资助下试图在农村建立以电台通讯为基础的通风报信的网络,以阻止越共的渗透。
可电台是稀罕玩意,没知识、没培训过的人根本不会用,更别南越的文盲农民了,于是他们就急需一种操作简单价格低廉的土电台——ht-1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