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佐情之所动,眼圈也红了起来,想起兄弟二人初离家乡时母亲相送的场景, 眼泪不自觉也掉下两颗来,见弟弟仁襄垂着头也眼含着泪,便安慰道:“只要我们能替家人报仇,我相信母亲一定会含笑九泉的。”
“是吗?”陆仁襄抬起头反问道,眼里满是怨恨,“你知道娘临终的时候说的什么吗?她老人家临走的那晚,还紧紧握着我的手,一直喊着我们两的名字,叫我们放下这一切仇恨。”
陆佐脑袋嗡的一声,顿时如醍醐灌顶一般,低着头两眼发直,口中不时喃喃着。
陆仁襄此刻已经开始歇斯底里,心中的怨念积压已久,早就想在哥哥面前倾倒一番,“你以为报了仇,一切就完美了吗?爹他能活过来吗?娘她能活过来吗?我们家一百余口能全活过来吗?不……他们早就死了,早就没有了。”
陆佐忽而又是一震,双眼冷峻,目光中透出阵阵寒光一般,“难道这一切就该听之任之,我们现在背后可不是你我两个人,所有人都在看在我们,所有人都在等着一个公道,你我可以撩挑子,可那些一直以来为我们付出的兄弟们呢?他们怎么办?”
陆仁襄冷哼一声,“那这一年里,你想过我的付出吗?想过我这个亲弟弟吗?如果不是因为你得罪太子,我何至于被贬宿州。”
“怪我?”陆佐觉得有些不可理喻,“我得罪太子,难道不是为了我们陆家吗?现在怪我了!如果不是我,你现在还在宿州!”
“哼!说得好听,为了陆家。”陆仁襄不屑道,“我看你分明就是为了自己加官晋爵……”
“陆仁襄!”陆佐喝道,“难到为名为利的不是你吗?你是不是已经投靠刘衍了?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何氏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她爹是宿州刺史是太子的人,你娶她,无非就是想攀高枝保命。”
“呵呵!陆佐果然是消息神通,可是你想过我在宿州的时候,是怎么熬过来的吗?”陆仁襄近乎歇斯底里,“我刚到宿州地界,就被劫匪劫道,身无分文,几乎沿街乞讨,走了快三天才到宿州城,当时印信被劫,身无凭物,正是刺史何右年相信我,还帮我要回印信,恐怕我现在早就死了。”
陆佐听得呆住,也不知该如何说起,只神情严肃的看着弟弟。
陆仁襄此时已经哭成泪人,“还有我到宿州上任之后,当地官员都知道你我的关系和身份,总是为难我,就连府衙的门子也常常欺负我。”说时情绪愈加激动,“我第一次上府衙点卯,就被人泼粪水,如果不是你口中的何右年,我天天都是这种待遇。”
“仁襄。”陆佐喝道,“那只是何右年的拉拢你的把戏,你还看不出来吗?”
“哼!”陆仁襄,“我才不在乎,难道你用的那些手段就不是为了拉拢别人吗?”
陆佐百感交集的摇着头,看着眼前这个几乎已经不认识的弟弟,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眼角的眼泪似乎也不自觉的往上涌了,“仁襄啊,你还是那个陆仁襄吗?你怎么……”
陆仁襄轻轻擦拭了眼角的泪,看着眼前的一株梅花,冷然一笑,“我还是那个我。”说着折下眼前的那株梅花,“我也想做枝头的梅花,我再也不想做地上那颗任人踩踏的小草。不想任何人总是骑在我的头上屙屎屙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