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高悬的太阳尽情释放着无穷的热量,晒得人火辣辣的疼,道路两旁的树木都掉光了树叶,光秃秃无精打采的垂着枝干,田地龟裂成块,仿佛一张张渴望雨水的大口,一脚踩下去,细如面粉的烫土顿时便飘扬过脚踝。
一支求雨的队伍如同长龙一般从田间穿过,胡子花白的老和尚走在最前面敲着木鱼嘴里念念有词,几名穿着奇异黄衣的青壮扛着龙王像跟在后面,手持锣鼓旗幡、身穿青衣的童子敲过打鼓“哇呀哇呀”的念着咒,再之后,则是赤裸着上身的数十名汉子,上下挥舞纸扎的纸龙,模拟着龙游大海的场景。
吴成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凝眉盯着那支求雨的队伍看了一会儿,他一贯不信鬼神,但面对这场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的大旱,也不由得在心中默默祈求着老天下场及时雨。
“入夏以来,只下了两场雨,而且都不大.....”洪磊捧着一本文册,也盯着那支求雨的队伍不眨眼:“如今这都晚秋了,天气依旧这般热,老天依旧滴雨未下,就算明天旱情解了,咱们拨下种去,恐怕也收获不了多少了,更别说万一冬季再来一场雪灾霜冻,明年咱们恐怕也要颗粒无收了。”
吴成没有说话,只是脸上爬满了愁容,洪磊也不理会他的表情,自顾自的继续汇报着:“咱们还算好的,听说平阳府还爆发了一场蝗灾,飞蝗弊天,百姓捕蝗虫而食,以至疫死者无数,平阳府城米价涨至每石四两,民间以糟粮腐渣为珍味,或食树屑榆皮,饿殍载道、尸体盈野。”
吴成不由得叹了口气,这让他想起了回山西之时一路的见闻,旱情如此惨烈,又不知有多少百姓要靠着吃人肉活下去了。
“受灾饥民,不少投到了红军友麾下,红军友人马十余万,声势大涨,攻陷大宁、永和、隰州等地.....”洪磊依旧在尽职尽责的汇报着:“王自用派了使节去联络红军友,邀他一起围攻太原。”
就在上个月,洪承畴属下的左光先和贺人龙两部在黄河边上堵住了欲东渡黄河入晋的神一魁,神一魁遭明军夹击,全军溃散,神一魁领残部向甘肃方向逃去,半路上被其部下黄友才所杀,黄友才携其人头投降官军,余部则一分为二,一部随李部司继续转进甘肃,一部则潜渡黄河投奔红军友。
红军友由此实力大涨,如今又裹挟了大批饥民百姓,实力一跃成为山西农民军中的翘楚之一。
“王自用这是疯了不成?”吴成有些微微惊讶,太原城乃是山西布政司衙门治所之地,城高墙厚、重兵云集,还有尤世禄、虎大威这等猛将据守,而且许鼎臣身为山西巡抚,再怎么受崇祯的信任,若是把布政司衙门的治所给丢了,这政治后果他无论如何也承担不起的,必然会倾尽全力死保太原城。
许鼎臣一直按着大同边军没动,一则大同边军欠饷日久,许鼎臣也没钱补齐,万一战事拖久了,大同边军干脆来个武装讨薪,许鼎臣脑袋没准都得掉了,二则也是担心林丹汗破关而入,需要大同边军防御蒙古诸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