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意识到他的这点事对于屋内人要做的大事来说,简直不值一提,他能坐在这里已经是太被抬举了。但随侍女出了门,他又困惑不已,不论褚大掌柜还是这个管事,都对自己过于关怀了,总不会真的只是心肠好,而顺手为之?可自己落魄成这个样子,又能被人家图谋什么呢?
“他真的能胜任么?”
周柄之前脚出了门,褚妙子便冲管事叹了一声,一双绣眉已经紧紧皱在了一起。
“周帅近亲,又颇具忠义,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恐怕没人比他这地头蛇更合适了。”管事似乎没有褚妙子的忧虑,摊着手嘿嘿一咧嘴,“最关键的是咱们人手不够,正好碰上他,矮子里拔将军吧,我待会再点拨一下他。”
褚妙子勉强点头道:“全凭二爷做主吧。”
这个管事竟是封进。
“张浑终于要露面了,但我这心里总是悬着,根本没底,若非有二爷撑住局面,我怕是早就崩溃了。”
包括周柄之在内的所有人都猜错了,看似为张浑敛财的褚妙子,至今为止其实连张浑的面都没有见过,而且今晚是张浑第一次来听江义舍。
她之所以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得到教军高层的认可,乃是因为遇到了一个熟人。拜这个熟人接洽,褚妙子不吝钱财出力颇多,听江楼在武昌叛乱之前就成了教军据点,以致事变后一跃成为教军敛财的大仓库。
“我也是第一次干这种活,忧虑不比褚姐姐少丁点,但想来干这种活就应该有提心吊胆的觉悟,不然可就要被人提掉脑袋了,”
封进呵呵笑着安抚着搭档,
“好在万事顺利,殿下交代的差事已经基本办好了,只待堆上这最后一篑土,咱们也就可以抽身而退了。”
比起褚妙子之前漫无目标的误打误撞,封进是在司马白面授机宜之后,带着三个任务潜入武昌的。
一是化敌为友,二曰辨物居方,三为火上浇油。
所谓化敌为友,就是联络石永嘉的核心谍探,两方合力拆了大和尚佛图澄的台。佛图澄借树开花,催化了君子冢多年耕耘的果实,但并不意味着他远在邺都就能完全掌控君子冢谍探,事实上,武昌君子冢谍枢在一定程度上是受了蒙骗利用的。而没有君子冢的鼎力协助,褚妙子的听江义舍想做到如今规模,无异于痴人说梦。
“教军出兵在即,张浑却突然到访义舍,唉...”褚妙子的眉头并未因为封进的宽慰而舒展,反倒越拧越紧,“况且有书那里又没有明示原因,我担心来者不善。”
有书,既是曹小哭乞活六雅的核心人物,亦兼君子冢大执法的心腹谍探,他是少数知晓陈留郡主真正身份的人,乃是如今教军大渠帅府的机要人员,恰恰又是褚妙子的老相识。
褚妙子初到武昌所遇老熟人,就是有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