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暮心中了然,张让身处于漩涡中心,已经清楚不论是董太后还是蹇硕都不过是秋后蚂蚱,蹦达不了几天。所以他决定彻底倒向何进,只是不确定何进的态度,让自己去试探试探。
“张公,我明白了。”
陈暮点点头,推心置腹道:“既是要投靠,还得纳投名状,不知张公能为大将军做些什么?”
张让犹豫片刻,低声道:“我会全力支持史侯登基。”
“不够。”
陈暮摇摇头:“大将军兵权在握,又有满朝文武百官以及何皇后支持,即便没有诸常侍,他也能扶持史侯上位,这个投名状分量太小。”
“那.......”
张让目露凶光,恶狠狠地道:“我等愿交出蹇硕,向大将军投诚。”
这么狠吗?
陈暮心道张让为了活命,连同是常侍的蹇硕都愿意卖了。
不过仔细想想,蹇硕是近些年受宠,毕竟刘宏喜欢刘协,想立刘协为帝,结果受到张让赵忠他们的反对,而蹇硕是支持的,双方态度不一样。
恐怕因为这个原因,张让跟蹇硕在争宠这方面已经有了间隙,虽然不至于巴不得蹇硕死,但卖起来肯定也不心疼。
想到这里,陈暮笑着说道:“张公可曾经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鸡蛋不能同时放在一个篮子里。”
“这是何意?”
张让纳闷。
陈暮笑道:“战国时,孟尝君有个门客叫冯谖,他曾经说:“狡兔有三窟,仅得免其死耳。”张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张让不傻,脑中灵光一闪,醒悟道:“子归的意思是,让我多做几手准备?”
“不错。”
陈暮点点头:“也许大将军没有谋害诸常侍的意思,他放出的消息,也仅仅是想诛杀蹇硕。可要知道,蹇硕是诸常侍中唯一握有兵权的人,蹇硕一被除掉,那诸位可就如待宰的羔羊,彻底没有翻身之余地。一旦大将军只是假道伐虢,除掉蹇硕之后,忽然翻脸不认人,诸位可就危险了。”
“唉。”
张让一声叹息,老脸绝望道:“我担心的,正是这个。”
看来张让也不是完全没有脑子。
不过他身处其中,必然也知道其中利害关系,有这样的担忧,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陈暮微微一笑道:“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张公惧怕大将军翻脸不认人,所以迟迟不敢下定决心。却不知道,任何事物都有两面。张公惧怕董太后无法抗衡大将军,难道不会帮助太后增强实力吗?张公莫忘了,皇宫里的兵权还在诸位手里,一旦玉石俱焚,皇后与史侯.......”
“你是说?”
“不,我什么都没说。”
陈暮站起身,缓缓说道:“政治的核心是平衡,这一点张公应该比我清楚。如今平衡被打破,张公要想确保万无一失,最重要的,就是保证实力对等,或者尽量让双方实力相近。若是不能保证这一点,那张公就只能去赌命,赌大将军不会对诸公下手。”
说罢,他拱手一礼道:“张公,我先走了,你交代的事情,我会去办。但宫里的事情,我插不上手,还得张公自己去处理,否则的话,我一无法调动宫中军队,二来无法劝服太后与皇后,这些都得靠张公自己。”
“我明白了......”
等他出了偏殿,张让半响才缓过神来,长叹一声,看向王钧道:“这陈子归,比我狠。”